“况且那宫宴之上,一个小小贱婢之言便成了定论?她攀扯宜贵人,后又攀扯敬嫔,不过是胡言乱语,意图生乱。皇上难道竟要听信这些挑拨之语,怀疑臣妾?”

    皇后越说越激动,盈盈泪光中满是悲愤委屈。

    “最可恨的是,居然还有人敢在背后挑拨您与臣妾之间的情分!

    当年六皇子之事,明明是皇上亲自裁断,那些暗地里行事之人,也都被皇上您一手清除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逐渐低沉,像是压抑着心中怒火,直至字字泣血:

    “如今居然还有人旧事重提,借此陷害臣妾,可见其心何等险恶,其意何等歹毒!”

    她一面说,一面屈身伏地叩首,长发垂落,泪水顺着面颊滴落在锦的绣毯之上,宛若梨花带雨,凄婉动人。

    “皇上若是不信,便废了臣妾皇后的位置,臣妾绝无怨言。但求皇上明察,不要叫宵小得逞,乱了君心,伤了夫妻情分。”

    她一拜再拜,额角撞红,身子也微微发颤,却不再多求一个字的饶恕。

    钟粹宫之中,寂静的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安裕始终站着,垂眸俯视着地上的皇后心里不断盘算这件事情的始末。

    他本就疑心极重,今晨得了信件,粘杆处汇报,这事可能是皇后与庶人安瑾所为,又想起昔日那件事,这才一时间冲昏了头脑,来找皇后对峙。

    可此时见皇后言辞恳切,泪下如雨,倒又清明了几分,不由得心生狐疑。

    她说得也并无破绽,且当年六皇子之事确实早已查结。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早已被他一一处理干净,别无办法泄露的可能。

    但偏偏眼下粘杆处呈上的报告中,却处处有意引导他往这个方向想。

    他目光微沉,内心翻涌如潮,思绪迅疾转动。

    皇后仍伏在地上,面容低垂,双肩微颤,低声啜泣不止。那啜泣声极轻极哑,却仿佛一根根细针扎入人心,叫人听了都觉隐隐发堵。

    安裕负手而立,眉头紧蹙,目光落在她那略显单薄的背影上。

    说到底是曾共患难的结发之妻。

    纵使心疑未解,愤意未散,可她跪在那儿良久不言、不辩,只低声抽噎,眼泪一滴滴打湿地毯,安裕终还是有些动容。